ICT技术如何更好赋能产品认证

为了更好地向社会、公众传递信任，认证机构一直以来坚持进入工厂的实际工作地点，观察工厂实际运作情况，以确保全面、真实地记录工厂的情况。即使IAF论坛出台了一些远程审核有关的认证技术文件，以及5G、互联网、移动终端、通讯软件等基础设施、设备、工具已普及，但从整个认证行业来看，相比于远程审核，进入工厂现场审核仍是认证机构最优先、最主要的选择方式，而这种方式在2020年初被突发的新冠疫情所打破。
一、远程审核的概念和依据
远程审核指当“面对面”的方法不现实或不理想时，使用信息和通信技术(ICT)收集信息、访问受审核方等(见ISO 19011)。由此可知，远程审核是否可以达到认证目的是取决于所选定的ICT技术应用及组合。
2020年初，市场监管总局(认监委)在《市场监管总局办公厅关于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实施好质量认证相关工作的通知》中明确：认证机构可根据疫情发展及认证企业实际情况，选择适宜方式完成审核/工厂检查(包括初次认证审核/工厂检查、监督审核/检查、再认证审核等)相关程序，待疫情解除后对相关结果予以评价确认或补充进行现场审核/工厂检查。这是监管层面首次明确释放出可以采用现场审核之外审核方式的信号。
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CNAS)陆续发布、指导认证机构使用相关IAF文件开展认证。CNAS CC14：2019《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在审核中应用》，明确应用ICT技术的选取、应用范围、人员能力、审核时长、审核文件等特定要求。CNAS CC105：2020《确定管理体系审核时间》，规定OHSMS领域中不可安排远程审核的要求。《ISO 19011：2018 管理体系审核指南》、《ISO 9001审核实践小组指南：远程审核》(2020-4-16.第一版)中涉及远程审核在审核方案、审核策划、审核实现、审核结论方面的内容。在新冠疫情暴发期间IAF常见的问题中，提到认证机构在认证过程中使用远程审核的尺度。
中国认证认可协会在2021年组织编写、发布了国内第一个与远程审核相关的团体标准《认证机构远程审核指南》，并在2022年6月发布了修订版。
二、工厂检查的关键活动
在GB/T 27067-2017《合格评定产品认证基础和产品认证方案指南》中，产品认证的评价活动可包括：检测、检查、设计评估、对服务或过程的评价、验证等。但从目前国内一般工业产品的产品认证方案来看，工厂检查和检测还是主流的评价活动。
《强制性产品认证实施规则 工厂检查通用要求》(CNCA-00C-006)中对于工厂检查的定义为：对工厂质量保证能力、产品一致性和产品和标准的符合性所进行的评价活动。而现场检查则是工厂检查活动的核心内容，也是影响认证有效性的重要环节。
“工厂质量保证能力”的检查是检查组在工厂现场对工厂是否能满足规定的各项要求，验证工厂生产和各产品能力的评价活动。检查活动重点关注的是工厂对各类资源的管理能力，如重要文件和信息、采购与关键件控制、生产过程和控制、产品质量检验、检验试验仪器设备等。
“产品一致性”检查是指对产品实物的一致性检查和对工厂产品一致性控制的检查两个方面。产品一致性控制的检查会贯穿工厂对产品认证特性有关的各过程控制。产品实物一致性检查则是通过检查员在现场抽取认证产品的关键件、半成品和成品，依据检查准则进行核查或现场试验，确保工厂批量生产的认证产品与型式试验合格样品的符合程度。
“产品和标准的符合性”检查一般采用指定试验。指定试验是产品实物一致性检查的重要补充手段，也是考察工厂质量保证能力的重要环节。指定试验一般分为样品的抽样、试验项目的确定、试验3个环节。
三、ICT技术的风险及应用实践
(一)常见ICT技术
ICT技术应用于工厂检查中，需要同时具备设备、软件和网络。
设备：指的是检查员和工厂双方都应配备可以连接网络、互相通讯的硬件，如电脑、移动终端、摄像机、相机、摄像头等。通过这些设备，可以观察工厂、录制视频、拍照、查阅文件等。目前，从设备层面来看，应用ICT技术的障碍极小。
软件：指的是安装在设备上，可以传递文件、观察现场、交流访问的工具。目前，分为即时通讯类软件、会议类软件、位置类软件。即时通讯类软件主要是点对点传递文件、点对点短时长语音交流和观察。会议类软件主要是利于群体交流或长时间观察，也包括录制功能。位置类软件主要指具有定位功能的电子地图或其他软件。从APP应用市场来看，即时通讯、会议视频、定位这些功能已渐渐在APP上成融合之势，只不过在优势上各有侧重。如微信虽然也具有视频交流、实时位置共享的功能，但多人交流时受限于人数，并且不具有在视频交流时直接录屏的功能。会议类软件如腾讯会议，虽然可以在观察时录屏，但当点对点交流时又多有不便。
网络：主要是指工厂内的Internet网络、移动网络等。工厂区内的Internet网络部署的密集程度、移动网络信号好坏直接影响着ICT技术可以适用的范围和应用程度。Internet网络是布线式网络，网络带宽相对稳定，不会出现网络阻塞问题。但需要按照前期的网络设计图，预留固定的上网位置，这就对观察工厂等活动造成了限制，检查员无法随机选择所观察的区域。而移动网络主要的载体设备是移动终端、笔记本电脑。相比于Internet网络来说，有极大的便捷性和灵活性。但也有明显的缺点，就是移动网络的优劣取决于覆盖工厂的基站信号强度，可能出现信号不稳定、网速慢的情况。另外，移动网络以流量计费，长时间使用的费用会较高。
(二)ICT技术应用风险
根据IAF的相关认证技术文件中的要求可知，应用ICT技术具有风险性，这种风险来自局限性、保密性、安全和数据保护。
1.局限性(失真)
现场检查时，检查员可以采用“看、听、闻、触摸”等多种方式对工厂进行观察，利用检查员的经验，对工厂整体运作情况做出综合评价。但由于使用ICT技术，只能采用“看”这种单一的方式。
当下，更多中小型工厂远程观察的设备主要是个人移动终端。受限于移动终端的视野，极大可能无法感知工厂的全貌，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2.保密性、安全和数据保护(CSDP)
检查员需要通过查阅电子文件、使用网络来观察工厂的活动方式，完成评价活动。观察过程、文件传递过程后所保留的各种视频、图片都有可能造成工厂内部信息的泄露。
(三)ICT技术应用实践
根据前文分析，现场检查一般包括文件查阅、工厂观察、产品抽样、产品试验、产品实物检查等。在这些活动中，从位置、人、活动3个维度考虑如何合理应用ICT技术。
1.文件查阅
文件查阅是现场检查的必要活动。文件查阅对工厂位置、工厂活动的关联性相对较少，检查员主要通过查看工厂文件和与工厂人员交流来实现检查目的。工厂可以通过电子邮箱、云盘等方式将文件发给检查员，出于信息安全考虑，可以采用文件加密方式或通过会议类软件的共享文件方式，但这种方式会对检查员的工作效率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在前期和工厂做好文件传递的对接、交流最关键。
2.工厂观察
工厂观察是现场检查的最重要部分。一般包括工厂整体巡视，对工厂生产、检验活动的观察，以及对工厂产品一致性控制的观察。
首先要通过工厂人员移动终端中所安装的定位类软件和电子地图对工厂位置确认，也可以将定位与视频观看结合实施。其次，通过实时在线视频方式观看工厂活动的情况，观看的起始点可以从企业大门处开始。在视频过程中，检查员应与工厂人员进行充分交流，从而迅速发现关注点，同时有意识地引导工厂人员对工厂全面情况进行介绍。
实时在线方式进行观察，可以比较真实地反映工厂在检查时的情况。当然，有些企业内部设有日常监控，但这些监控录像是否可以被调用，涉及部门权限管理、数据保护等多方面的问题，实施起来相对较难。
3.产品抽样
产品抽样是现场检查时，对产品进行实物一致性检查、现场见证试验、产品抽样检测的必备步骤。
首先，对工厂人员的身份进行识别，可以通过工厂负责人介绍、查看上岗证等方式，确认其身份，尤其所抽取的产品将被用于见证试验、产品检测等环节，因为这些环节的结果可能会直接影响产品证书的状态，所以对工厂人员身份要明确、清晰，检查员应留存身份证明或身份确认的视频;其次，要通过工厂人员移动终端中所安装的定位类软件和电子地图对产品位置进行确认;第三，对于整个抽样过程，应采用实时在线方式查看、确认抽测产品名称、型号规格、与认证相关的特性，并通过视频、图片保留上述关键信息。
4.见证试验
见证试验是检查员见证工厂人员对产品测试的过程。根据前述产品抽样的方式产生被测产品。测试人员的身份同样要予以识别，以确保是工厂的检验人员。在见证试验时，可以采用完整实时在线观看、实时在线观看与拍照组合或观看录制视频的方式。如有些产品需要较长的测试准备时间，考虑到经济性、可操作性，可以采用拍照方式，将测试准备过程中的工作进行拍照记录，在正式测试环节再采取实时在线观看，如处在境外的工厂，考虑时差情况可以采用观看录制视频的方式，但需要制作详细的视频标准化方案给工厂，以确保检查员在观看视频时可以得到全部的关注信息。
在见证试验过程中，被测产品的正确性、测试仪表设备的有效性以及测试数据的真实性最重要。所以，被测产品的合格证明、产品型号规格、测试仪表设备的校准情况，测试时都要保留相关图片，以确保二次核查。
四、ICT技术应用的问题和建议
本文中所提到的ICT技术还是目前比较常见的方式，当工业互联网、区块链、人工智能逐步推广，出现更多的智能工厂、智能车间时，在工厂检查中借助ICT技术将成为一种趋势。当然，目前ICT技术应用还面临着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首先，在整个ICT技术应用的系统中，造成实施困难的是软件。即使现在各类软件已经比较多，但都受限于各自的侧重点，还没有一个融合定位、通讯、会议、拍照视频等多功能的专业软件可以直接被用于工厂检查中。这样就造成了检查员和工厂人员都要不断试用各种软件，这种时间成本投入也阻碍了ICT技术在工厂检查中的使用。
其次，虽然IAF论坛的技术文件在理论上支撑ICT技术可以近乎100%地被使用在工厂检查中，但是监管层面的态度对这种方式的推广使用有更大的影响。在工厂检查中频繁使用ICT技术会给机构带来监管方面的风险，这就需要认证机构不断和监管部门进行沟通。
第三，在认证行业中对ICT技术应用在工厂检查还处于初级阶段，实践理论指导还没有形成体系，各认证机构都在自我摸索实践中。由于管理体系审核方式较为简单且统一，在应用ICT技术方面，认证机构有比较成熟的思路。但是对于产品认证，行业差别比较大，造成工厂检查涉及的活动差异也比较大，没有统一的标准化。
笔者建议，可以在行业层面对产品认证应用ICT技术的场景多做研讨。同时，多和监管层面交流，形成相对统一且符合监管要求的ICT技术应用实践案例，以指导更多的认证机构在这方面开展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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